【來論】劉兆佳：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破浪前行
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六次會晤於10月22日至24日在俄羅斯喀山（Kazan）舉行，這是金磚國家合作機制擴員後的首次峰會。會後發表了《喀山宣言》（Kazan Declaration），臚列了各國領導人在眾多國際議題上的立場和共識與各國宣布在廣泛領域上推進或開展合作，其中對往後國際格局有着特別深遠影響的是金磚國家加強經濟和金融合作。金磚領導人提出了促進本幣結算、建立穀物交易所和構建一個在美國主導的SWIFT體系外的跨境支付系統等合作機制以來，越來越多的國家表達了參加“金磚大家庭”的意願，從而讓金磚國家的數目不斷增加。
今天，金磚國家的經濟總量已經超越了七國集團（G7），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和話語權與日俱增。金磚國家的崛起，難免引起美西方的嫉妒、擔憂和不安，尤其擔心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無以為繼。然而，與此同時，美西方的政客和專家對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的前景卻總是擺出一副傲慢和不屑的態度。他們認為，甚至相信，金磚國家合作機制最終將難以延續，主要原因是金磚國家和那些有意加入金磚國家的國家在經濟體積、發展水平、發展模式、民族種族、政治立場、國家利益、意識形態、文化傳統、宗教信仰上差異甚大，難以如七國集團那樣互相信任和合作無間。另外一個原因是由於中國在金磚國家中的經濟體積和國際影響力無與倫比，其他國家尤其是那些區域大國肯定不會願意服膺中國的領導，不會接受中國取代美國成為它們的“新主人”。
那些對金磚國家合作機制抱持懷疑和輕蔑態度的美西方政客和專家，其實對於金磚國家的不斷壯大和擴充合作領域大惑不解，因為這與他們的論據和“預測”背道而馳。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些人在應該如何構建一個能夠廣受擁戴和行之久遠的國際秩序這一重大問題上，有着嚴重的認知錯誤和理論缺失，因此不能對美國主導的所謂“自由國際秩序”的崩塌的原因做出理性和客觀的反思，而且又對中國和不少全球南方國家倡議的新國際秩序的訴求、理論和原則嗤之以鼻。金磚國家的不斷擴員和與其密切相關的全球南方的持續崛起壯大，其實是對那些思維狹隘和傲慢無知的美西方政客和專家的當頭棒喝和“掌摑”。
美主導國際秩序越見變質
那些美西方政客和專家一直以來篤信只有在美國設計和主導、體現西方價值觀和實行西方制度的國際秩序下，世界和平和發展才有保證，否則世界將要陷入無休止戰爭、殺戮、落後和貧困的深淵之中。以此之故，美西方經常用威逼利誘甚至策動政變等手段，逼迫參加那個國際秩序的國家按照仿效西方模式辦事。
可是，美西方政客和專家卻嚴重漠視其他國家的國情、需要和目標，讓它們感到主權受到侵犯、尊嚴受到踐踏和利益受到損害。在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中，不同國家的地位和權利並不均等，而美西方的利益卻不斷膨脹和備受維護。過去幾十年來，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越來越異化和變質。原先受到尊重的聯合國和一些國際組織比如世界貿易組織（WTO）不但不再受到美國的重視，反而連番受到美國的打擊和破壞。美國經常在沒有聯合國授權下干預別國內政和對別國發動侵略，比如對伊拉克和塞爾維亞的入侵。又比如，美國通過拒絕任命世界貿易組織的最高上訴機制的人員來癱瘓該組織的運作。在金融方面，美國肆意把美元和SWIFT“武器化”和非法凍結或沒收別國的財產。
在貿易上，美國阻撓各個有關推進全球自由貿易的談判、退出其倡導的自由貿易協議比如《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肆意對其他國家出口到美國的貨品比如鋼鐵、鋁和汽車大加關稅、大搞各種貿易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不再對外開放美國國內市場等。換句話說，美國自己也正在推翻其創立的國際秩序，讓其失去認受性和威信。美國實際上成為了“逆全球化”和“去全球化”的推手。對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包括美國的盟友來說，繼續參與美西方主導的國際秩序能夠帶來的好處不斷減少，但要承擔的風險卻越來越大。
在新的國際環境下，金磚國家合作機制遂“應運而生”，成為了捍衛和推動全球化的一股新生和龐大力量，也讓不少國家趨之若鶩。金磚國家之所以能夠不斷壯大和發展、金磚國家合作機制越來越具備吸引力，在相當程度上反映了國際社會對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的失望和不滿和對建構新的國際秩序的熱切期盼。與此同時，它又反映了全球南方的興起和美西方的衰落。可以說，金磚國家的壯大和發展體現了國際格局的巨大變化和東西方力量對比改變的不可逆轉的歷史趨勢。
金磚國家代表的新國際秩序是一個比美國主導的舊國際秩序更平等、公平、合理、包容和互相尊重的國際秩序。這個國際秩序不容許霸權主義、霸凌行為、剝削行為，它不以個別國家的利益為優先，而是謀求共同發展、衷誠合作和互利共贏。尤其重要的是，這個新國際秩序不會要求所有國家都服膺同一套價值觀和制度，而是尊重各國的文化傳統和推動文明互鑒。毫無疑問，金磚國家所倡導和實踐的國際秩序最能切合一個多元文明、種族、民族、制度和利益的世界，也更符合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大流，因此更能得到世界各國特別是全球南方的認同和擁戴。事實上，美西方一些有識之士對金磚國家也讚譽有加。
與美國截然不同，中國無意通過金磚國家來謀求世界霸權，反而希望中國的發展能夠帶動其他國家的發展，特別是通過基礎設施建設、貿易、教育、培訓、投資和融資等方面，並讓它們更容易從中國的發展中獲得紅利。毫無疑問，其他金磚國家確實因為與中國加強經貿和文化往來而加快了發展。隨着金磚國家在數字化方面轉型加速、電子商務等新業態的不斷發展，中國與其他金磚國家的經濟和人文往來必將更加密切。
全球南方影響力不斷提升
金磚國家的不斷壯大，必然會推動全球南方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不斷提升，而中國在這方面的領導作用亦將日益彰顯。10月24日，習主席出席“金磚＋”領導人對話會並發表重要講話：“‘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是世界大變局的鮮明標誌。”“作為‘全球南方’的第一方陣，我們要展現集體智慧和力量，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挺膺擔當。”“無論國際形勢如何變化，中國始終心繫‘全球南方’、扎根‘全球南方’，支持更多‘全球南方’國家以正式成員、夥伴國、‘金磚＋’等形式加入金磚事業，匯聚‘全球南方’磅礴力量，共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隨着金磚國家的壯大和發展，必然會遇到來自舊國際秩序的主導者的美國的越來越高度的重視和歧視，也必然會引起美西方對金磚國家的打擊、詆毀和分化，務求阻遏金磚國家和全球南方崛起的勢頭。不過，在中國的領導和支持下，考慮到那個美國主導的舊國際秩序根本不可能通過改造而更新，美西方的圖謀不可能成功，反而會為金磚國家的進一步崛起和團結注入新的動力。
（本文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社會學榮休講座教授、全國港澳研究會顧問劉兆佳）
（本文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媒體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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